这是一个“让人民生活得更有尊严”被重新喊响的时代,人们对尊严的精神诉求更敏锐更积极,但各种管理对于个人尊严似乎仍然缺少敬畏的边界意识:日前三则新闻,共同阐释了这样的道理。
在广东佛山,南海区强群公司发生员工遭副总辱骂而停工抗议事件,导火索是公司副总在员工不接受拆迁方案之时辱骂员工“脑子装了大便”,工人们因此停工抗议(17日《广州日报》);在山东东营,胜利第一中学八年级一班14岁的女生李欣玥从自家五楼的窗户跳下,原因是学校一再要求女生剪掉长发,而李欣玥认为坚决不行(17日《中国青年报》);在辽宁盘锦,辽河油田第三高级中学高一女生小梦在自己网络空间发帖骂班主任去死,被老师要求在讲台上当众下跪道歉,“如果不下跪就不用上课了。”(17日《辽沈晚报》)
天南海北,事儿各不同,其中的某些是非曲直也难免会有争议。而我看到的共性问题,则是学校老师也好,企业老总也好,这些以“管理者”自居的人身上,对于国人越发敏感的尊严意识、权利意识觉醒似乎缺少洞察,没有意识到管理其实是建立在某些权利让渡的精神共识基础上的,过于强势的大家长做派,与敏感脆弱的个体尊严意识形成摩擦、冲撞,非常容易酿造形式各异的悲剧。
过去的工厂,别说骂几句员工“脑袋装大便”,甚至打了员工,在一职难求的背景下有时也会无声无息、毫无反抗;曾经的学校,体罚俨然就是常态,老师具有绝对的管理权威,“一切行动听老师的话”才是正理;要求学生仪表仪容,学校的规章几乎就是“法律”,东营胜利第一中学“男生理平头,女生留运动头”的规定已有21年,学生郁闷痛苦都要接受……我们曾经视为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这些东西,在觉醒、崛起的“公民意识”面前遭遇到挑战与碰撞,舆情与心态正在发生变化。
因为头发要被剪掉就以死抗争,事后看当然是“不理性、不重视生命”的表现,但若非惨剧如此,谁会耐心倾听一个小孩子渴望得到尊重的心声?不是说不要管理,不敢管理,放任甚至无政府主义才对,而是想问问,符合现代公民意识、更多考虑被管理者的感受甚至与被管理者协商基础上的管理创新,我们做了多少?
我们乐于见到民众的尊严意识大大觉醒,却不希望看到要通过停工抗议、以死抗争这样的极端行为来磨合、消化,管理应该是一件文明的事情,不应该总是充斥着硝烟与对抗,社会各类管理,急需与时俱进地跟民众意识的变更相契合,文明观念、管理手段,都免不了要及时地做一些“升级换代”。或许,我们只是老师,只是老总,或者只是普通的家长,并不握有太重大的权力,但我们很可能在某种维度上扮演着管理者的角色,我们必须有意识地切割掉骨子里那些理所当然、习以为常的社会惯性,代之以更文明的管理思维。而在管理者与被管理者之间,架构一种敬畏“个人尊严”的边界共识,以精神共识来减缓甚至消除摩擦,诚为当务之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