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国家公务员面试热点:积小胜为大胜 县委书记一线深改路
重在做强基层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30多年的改革开放,任何级别的政府干部都明白这八个字的分量。令人遗憾的是,现实中,县乡尤其是乡村,权力上收,财力弱化,基层贫弱一直是较为普遍的现象。本文来源:瞭望观察网
对此,不少专业研究人士将其归罪于财税体制改革的不完善,或者省级以下分税制改革的不彻底,更或者是地市财税的“挑肥拣瘦”等等客观原因。然而,在一域之内谋划发展重心和利益分配格局时,地方主官能够有做强基层的全局胸怀、主动精神和改革胆略,同样重要,同样可能因此扭转局面。
近年来,黑龙江省经济社会发展,走得较为艰苦。但《瞭望》新闻周刊记者调研中发现,该省也有一些曾经的落后地区,通过大胆改革,经济社会发展逆势而上。比如绥化地区,三年来结合本地实际,创新“乡镇村经济”和“异地经济”,“关键一招”就是壮大县乡经济、做强基层财政。
2011年初,担任过宾县和双城两任县委书记的朱清文履任绥化市委书记,深刻地感受到,乡村是当前财政支出的沉重负担,仅靠上级财政和转移支付,只能维持,难言发展。只有将基层改变为地区经济发展财源建设的主要生长点,乡村才能彻底走出困境。
“乡镇村经济”的创新之处在于,乡村招到的项目,地方财税收入归乡镇或用于村集体,建立税收分成向农民、农村倾斜机制;“异地经济”核心思路是,资源禀赋和地理条件差的县乡,可以跨乡跨县将其招商项目落户在发展条件优越的地区,两地之间按比例财税分成。一域之内,资源优势贫县富县共享,创造了一条劣势地区依靠自身招商创业、创造财富、加快发展、缩小差距的新路子。
如此激励下,绥化的县乡工业经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2011--2013年,绥化市共上投资千万元的乡镇村项目1120个,总投资630亿元。乡镇财政收入保持60%以上增长,收入超千万元乡镇达65个,超亿元乡镇达6个。即使形势严峻的2014年,乡镇村经济仍然保持攀升态势。1--10月份,绥化规模工业增速13.6%,超过全省增速11.2个百分点,工业增加值仅次于大庆和哈尔滨。
作为省级贫困县,绥化青冈县委书记王雪峰告诉本刊记者,近年来,正是乡镇村经济支撑了青冈这个“弱县薄地”逆势上行。在全省艰难的2014年,青冈县GDP增长7.3%,财政总收入实现增长14%,固定资产投资增长10%,城镇居民收入和农民人均纯收入均增长15%,发展态势位居全省前列。
采访中,本刊记者在辽宁本溪满族自治县也遇到了类似故事。本溪县“八山一水一分田”,全县人口30万人,其中农业人口20万人,山区农村看病难的问题一直较为突出。2005年,地方预算收入只有1.3亿元的情况下,时任本溪县县长的李景玉就下定决心推动城乡医疗卫生体制改革,从“抢救”功能日渐萎缩的乡镇卫生院开始,一点一点往前拱。
2011年担任县委书记后,本溪县的财税收入规模扩大,本溪县医改的投入也逐步加大。这期间,本溪县咬紧医改不松劲,不但理顺了乡镇卫生院管理体制,稳定了卫生院队伍,还健全了覆盖全县的120个村卫生所,形成了较为完善的县乡村三级卫生服务网络,基本解决了乡村“看病难”的问题。
难能可贵的是,李景玉离任后,2013年履任县委书记的于庆伟继续接棒笃力深化本溪县医改,到2014年3月1日,全县卫生院和村卫生所全部实施国家基本药物制度,又大大缓解了乡村居民“看病贵”的问题,而且把医改延伸到了公立医院改革。这种做强基层的勇气和胆略,使得这个经济发展在全省并不起眼的民族自治县,走在了全国医改的前列。
冀盼依法改革
采访中,《瞭望》新闻周刊记者不断把社会舆论指责基层干部落实改革存在“懒症”、“惰政”的疑问抛给这些县委书记,他们大多并不争辩,并且不否认有此类现象,但同时也讲出了当前改革落实中不少客观现实矛盾:
一者,重点突破与系统推进的矛盾。从改革全局来看,重点领域“牵一发而动全身”,关键环节“一子落而满盘活”,以这些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为突破口,可以对全面改革起到牵引和推动作用。但基层落实中发现,有些改革之间关联性和耦合性研究还不够,局部突破了,但全局尚未配套,影响改革实效。本文来源:瞭望观察网
比如工商登记制度改革,现在工商管理部门落实很快,改革也很彻底,这就对多部门联合监管提出了更高要求。但是,工商与质检、税务、公安、银行、金融机构等职能部门的数据共享和交换机制还未建立,相关部门后期监管的措施也还没有出台,基层政府如何执行?再比如行政审批制度改革,审批职能进一步归并,审批流程也进一步简化,则更需要政府加强后续监管,但社会信用体系尚未跟进,基层政府如何有效监管?
二者,基层力量配置与改革的要求不匹配。根据市场化改革的要求,要把该由市场决定的事交还给市场,把该由社会承担的事交给社会组织,但从全国县级层面来看,社会组织发育滞后,社会服务承接能力明显薄弱。又比如,审批制度改革后,更加重视事中事后监管,尤其是行政执法方面,城管执法人员不足。然而,省里又对执法公务人员编制暂停审批,造成专业执法队伍欠缺。
三者,重大项目审批难问题。国家发展改革委投资司一位负责人日前公开介绍说,目前项目审批核准制所涉前置审批和前置手续,大数是50项,按行政许可法的要求,每一项20天,可以延长到30天。这意味着,50乘以20就是1000天,乘以30就是1500天。面对市场主体,基层政府对此无能为力。
这些矛盾从另一个层面反映出,部门权力和部门行为对基层政府的改革形成了强烈的影响。一位县委书记对此深有体会,“一方面,部门将责任无限向下推,用行政命令代替政府职能;另一方面,基层政府权责不对称,责任越来越大,权限越来越小,限制了基层自下而上的改革活力和改革空间。”
也因此,与县委书记交流过程中,《瞭望》新闻周刊记者意外发现,这个被社会舆论认为惯于发号施令的群体,最头痛、最反感的竟然就是行政命令。他们普遍对关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的十八届四中全会《决定》更为期待,好几位县委书记都向本刊记者强调,“新一轮改革,一定是全面依法治国基础上的全面深化改革,而不能再用行政命令推动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