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后讨论时，得出拒绝服从船员指令的反思结果是简单的，因为后果已经发生，我们可以带着“预见未来”的视角来批评学生的服从。只是那些学生选择相信船员的指令，是否意味着他们是温顺而不懂反对?其实未必。对一些缺少专业海上自救经验的人尤其是学生而言，遵守指令未尝不是信任他们的经验，这可以理解为一种经验判断的结果。问题或许不在于学生为何服从，而在于船员们拿出来的一套让学生服从的指令为何出现重大的错误。如果非要说和学生的服从有关，那也只在于，对于错误指令他们为何缺少独立判断的能力，对危险不自知?

　　反对服从文化的对立面，不是一味拒绝服从，而是用质疑精神来自主分析判断。分工不同，就好像我们会相信医生在其专业领域的判断，并服从他们的就诊建议。之于这场灾难，很难说如果缺少自救经验的学生们按照自己的判断行事，灾难程度一定会降低。在某种程度上，置身事后讨论服从文化的弊端，很容易陷入一种逻辑陷阱之中。说到底，服从与否只能是在承认分工和行业差别、身份差异的基础上植入质疑精神，这种质疑精神的基础在于，它有充分的事实和经验的积累，而非为反对权威而拒绝服从。在这个意义上，与其简单地讨论服从文化对这场灾难程度的加深，不如追问：何以船员会发出错误的指令?那些学生又为何缺少辨别常识性错误的基本自救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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